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宜春市某村后山，地面被村民挖出坑。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文 | 《财经》研究员 刘丁 记者 郑可书
编辑 | 刘以秦
一种白色石头值钱的消息，在村里传开了。2022年12月，江西省宜春市的部门乡村里，男女老小们扛起锄头，在外务工的年轻人提前回乡，沿着局促的田埂路、山路，来到废弃的矿区、山林间，没日没夜地挖石头。手捡、锄挖得来的石头装进饲料袋，在乡村空隙上堆成小山，等候称重售卖。有的村民年也不外了，有邻乡人月朔来拜年，都没见到人。
村民们抢着挖的，是锂云母矿石。宜春拥有环球储量最大的多金属伴生锂云母矿，从2008年起就提出打造“亚洲锂都”的目的，根据江西省地矿局和宜春市2021年的勘探观察，宜春市及其部属管辖地拥有探明锂云母矿约占天下储量40%左右，可生产氧化锂900多万吨，相称于2000多万吨碳酸锂，理论上可以装备6亿辆电动汽车。
比年连续增长的新能源汽车订单，动员锂电池需求，原矿代价不停上涨。大宗商品数据服务商MySteel数据表现，已往两年，碳酸锂代价一起上涨：2021年初每吨不到10万元，2022年11月，碳酸锂报价为每吨59万元。
锂矿石代价相应上涨，从数十、数百元涨至1300-3000元每吨。有的村民挖一天，就能挣五六百元，乃至上千。而2021年，宜春市农村住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2万元，月均不敷1600元。
村民挖来的锂矿石装进饲料袋，堆在乡村空隙上。 受访者供图
为了挖到埋在地下的锂矿石，村民在后山挖出两三米的深坑，旁边的小树栽倒在地上。一位本地人说，如许的坑有十几个。打骂的事越来越多，有的村民以为山上的地是本身的，不让外人挖；对方反驳：“上面的树是你的，内里的资源是国家的，各人都有份。”
宜春市某村后山，地面被村民挖出坑。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宜春市某村后山，地面被村民挖出坑。受访者供图
矿产并不是“各人都有份”的东西。根据刑法，未取得采矿允许证私自采矿的举动，涉嫌“非法采矿罪”。
本地羁系部分举措很快，2023年1月28日即大年初七就启动了整治举措，重点打击非法盗采、运输、交易矿产资源等举动。村干部门发纸质关照和普法传单，摆列20多个举报电话，巡逻劝返挖矿村民；村口的路边，建起浅易棚屋，驻人看管，并安装监控装备；村外，执法队伍在交通要道设置关卡，查验可疑车辆。
2月，本地当局转达一起2016年至2019年的旧案：未管理采矿证的4人，利用挖机非法采挖，非法赢利98万元，构成非法采矿罪被判刑。同时，碳酸锂代价下跌，最新的代价是每吨45万元，较客岁11月下跌约24%。
锂价上涨刺激的不止是挖矿。本地大批中小企业建立或转型，入局锂业；已有的大型企业加快结构，巩固上风；矿石中介商应运而生，“有锂走遍天下”“锂尚往来”的说法传播。
势单力薄的个人和中小企业能抓到的红利期是短暂的。如今，已经看不到村民上山挖石头的情形。待大企业新建的工厂投产，财产链形成闭环，中小企业将退出舞台，“全民炒锂”的高潮也会随之降温；处在锂电池风口之上的“锂都”宜春，也需鉴戒产能过剩、电池技能门路改变、情况污染等题目。
锂矿价涨引发开采高潮
采挖锂矿石的高潮，从客岁10月开始。一位本地村民称，每到深夜，就有发掘机在后山采挖，另有卡车一趟趟地运输，呆板和车辆轰鸣，吵得人睡不着觉。有村民拦阻，投诉噪音，都被发掘者安抚。
一个多月后，大概是太显眼，发掘机和大卡车停了。村民们知道石头值钱，自觉上山，一个局促的山头能聚集上百人。手捡、锄挖得来的矿石，一袋接一袋地从村民的肩膀上、电动车上运出来。
消息招徕收购商。他们驾着摩托车、三轮车、面包车乃至重型卡车，从外地赶来，有的是必要锂质料的选矿厂老板，有的是倒卖锂矿的中心商，按斤数收购矿石，现金付出以免留下陈迹，村里像赶集一样，收支乡村的门路拥堵。差别地域的矿石代价也差别，宜春新坊镇附近是锂长石，每吨1300元左右，花桥乡是锂瓷石，每吨3000元左右。
在江西，“捡石头”的传统由来已久。江西矿产资源丰富，停止2015年底，全省共发现有效矿产约190种，查明资源储量居天下前十位的约80种。一位新余市村民回想，二十年前，村民就有挖矿石的风俗，会有客商前来收购。
乡村之外，正当合规的采矿场同样繁忙。
江西钨业控股团体有限公司旗下的宜春钽铌矿（本地人称它为“414矿”）位于宜春市新坊镇，是环球已探明的最大锂云母矿。2月初，发掘机将连片的山峰刨成黄色的巨坑，重型卡车在泥泞的山路上络绎不绝，将锂矿石运送到选矿厂。
颠末处置惩罚，414矿的锂矿石产生长石粉、含锂矿渣、锂云母等产物。先前陶瓷行情好，工厂提取长石粉做陶瓷，锂被抛弃，采矿企业乃至必要雇人，将锂渣运到山里掩埋、堆放；现在锂产物代价飞涨，陶瓷业冷落，人们争相挖出此前抛弃的锂渣，长石粉则堆积在堆栈，无人问津。
“矿山企业但是赚了大钱”，本地某选矿厂负责人对《财经》说，每吨矿石的开采本钱不到100元，414矿的锂矿石每吨售价为1300元左右。
宜春市414矿。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宜春市414矿。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宜春市414矿。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花桥乡锂矿石产区，部门山体被挖开。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本地人说，此前没出现过抢锂矿石的征象，由于不值钱。但2022年以来，锂矿石代价飞涨，矿山附近的乡村周边一年之间鼓起了约200家选矿厂，村后山出现发掘机的10月，恰恰是大批选矿厂投产的时间。
这些选矿厂很难从正规渠道买到矿石。现在，宜春的锂资源被收归国有，或被分配给大型企业。宜春市当局2013年建立国有独资公司“宜春市矿业有限公司”，对全市范围的锂矿资源举行整合收储。据江西省当局网站，该公司通过全资、控股、参股、委托谋划、固定收益等情势收购各地矿山股权，停止2022年7月，全市29座能直接生产的含锂矿山，已被该公司收储19座。
大型企业进入宜春。宁德期间2022年4月以8.65亿元的报价取得了宜春市宜丰县的一处探矿权；比亚迪2022年8月公布在宜春市投资285亿元，建立锂矿采选、碳酸锂生产、动力电池生产项目；2022年3月，国轩高科得到宜春花锂矿业51%股权。
需求大增，正规矿产资源被当局和大企业把控，选矿厂只能从村民手里买私挖矿石。挖矿之外，本地更多人则是找关系倒卖。
炒家倒卖扰乱市场
江西省高安市（宜春市代管的县级市）贩子赵启泰（化名）看到时机。他本年34岁，客岁3月，他开始倒卖锂矿石，见证代价的疯涨：同样品位的石头，3月每吨卖400元，年中就涨到1400元。
刚入行时，就有朋侪提示他，这行“水深”、骗子多，但他照旧进来了。当年，房地产是陶瓷之后的风口，他悔恨没在房价高涨前多买房。错过了房地产，他不想再错过新能源。
风口之上，宜春出现大量倒卖锂矿石的人，赵启泰只是此中之一。本地人的微信朋侪圈、抖音、微博上随处是探求或售卖锂的信息。出人料想的案例出现：一家加工厂购买锂矿石，发现品位远低于条约规定，告状后牵出链条上七个主体——这批货被转手倒卖了六次。
在这个长处链条上，货主享有绝对的主导权。一次，赵启泰去货场买锂矿石，担心品位无法包管，想先买500吨，并预付30万元的货款。对方一口谢绝，称1000吨起卖，太小的订单不接。
另有一次，他付出100万元货款之后，对方拉着他去喝酒，饭后却说不卖了，来由是货被其他人订走了。拉扯一番，对方退回99.8万元货款，称2000元是当晚的餐费。“他们就是靠这本领赚各路买家的2000元。”
天天，赵启泰“至少跟10个骗子周旋”。有的货主在高品位的锂矿石中混入杂石，赵启泰们发急抢货，来不及辨认就整车装走，末了亏钱。有人假称本身是“向导眷属”，有拿到锂矿石的特别渠道，骗取货款。收款情势看似公道：市场价1000元一吨的石头，他们报价1300元，要求买货方分两张卡打款，1000元打到矿区官方账号，300元打到私家账号，作为“向导背工”。打款后，杳无音讯。
赵启泰常常接到卖家的视频电话，卖家会展示一堆矿石并声称熟悉货主，扣问他是否必要购买。为防止买家擅自拉货，卖家在洽商阶段不提供矿石的详细位置，只给含糊的地名。赵启泰判定，这类人不是一手货主，找到了货，就到处探求买家，成交后赚取差价。
入行快一年，赵启泰总结，这种多手倒卖模式并不靠谱。他看好的模式有两种：一种是从各种渠道搜集到锂矿石，将它们堆放在货场，买家上门购买；另一种则是把握第一手货源，直接对接有需求的工厂，带着工厂的资金和职员，前去货源处拉货，云云不消本身出钱，也能制止被中心环节诱骗或分利。
宜春市某锂矿石货场，正在装车。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找矿的热情已经延伸到了一万公里外的尼日利亚。
宜春人蔡三姐（化名）在深圳打拼多年，此前做智能手机生产和贩卖，重要卖到外洋。2022年，她看抵家乡锂业的高潮，决定到尼日利亚发展锂财产。
非洲锂资源丰富，中信证券称其是“下一轮锂矿开辟的主赛场”。尼日利亚生产“锂辉石”，锂元素含量远高于江西生产的锂矿石，可以跳过破裂提纯的工序，直接焙烧加工。
尼日利亚的陌头，很多本地人售卖小包装的锂辉石，像国内墟落赶集。许多宜春人来此购买锂辉石，用集装箱发返国内。蔡三姐结识的三个宜春人，连英语都不会，就来尼日利亚找矿；另有一位浙江老板，从尼日利亚的矿区买了一批货，运输时被本地武装拦截，付了很多多少钱才放行。
调研一个尼日利亚矿区时，蔡三姐听说，本地有中国人发话，全部人来此购买矿石，都必须经他同意，否则就叫本地移民局抓人。确实有人被抓——不少来买矿的中国人，签证不符本地规定。
“有矿石，买矿山也不难，但不肯定有运气出来”，蔡三姐说，本地绑架中国人的案件时有发生。
岂论在江西照旧尼日利亚，都有造富神话在传播。业内的人常会提到，某家公司赶上风口，赚了几万万，某个老板身价过亿。
实际中，更多的人在挣扎。赵启泰一个没车的朋侪，入行两个月后，便宣称要买百万级别的豪车。厥后，他受骗到四川看石头，因疫情在本地延误两月，没比及发货，差点连回程盘费都掏不起。赵启泰身边，入行一个月就放弃，或是入行半年颗粒无收的例子触目皆是。
矿价刺激陶瓷企业转产选矿
由于需求扩张过快，产能无法实时跟进，锂产物供应短缺，代价飙涨。2020年至2022年，锂矿石代价从每吨一百元涨至千元以上，碳酸锂代价从每吨4万元涨至59万元，锂云母的代价也从每吨不到2000元涨至万元以上（注：差别地域生产、差别品位的锂矿石、锂云母售价差别，此处指大概的均匀市场价）。
锂价攀升，动员本地财产转型。从工序上来说，锂矿石会先辈入选矿厂，加工成锂云母，随后进入碳酸锂生产企业，颠末烧结、卤水、蒸发等工序，酿成碳酸锂，再进入电池厂，酿成锂电池，安装到新能源汽车、手机、储能体系、电动工具上。
江西锂矿石资源富足，但选矿、烧结、卤水、蒸发生产线产能不敷。《财经》获悉，2022年一年之间，宜丰县新增约200家锂矿石选矿厂，而此前仅有不到10家。
宜丰县的李志强（化名）在本地做有数金属买卖。他听说，选矿厂每年能赚几万万元，有的老板一口吻开了四五家。
宜春市某矿区边的选矿厂。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个人开办的选矿厂，大多是“代加工”模式，承接产能不敷的大企业订单——从矿区运回锂矿石，破裂加工，提取出锂云母后，再交付给大企业。“投资兴建选矿厂的人，都是有蹊径的，否则拿不到订单。”李志强对《财经》说。
他认识的一家选矿厂，锂矿石加工费是每吨150元，本钱约为100元，包罗电耗、化学药剂斲丧本钱约80元，运输本钱约20元，代加工费利润可达每吨50元（注：差别企业、差别订单、差别时间段的加工费差别，上下颠簸）。
选矿产线的日处置惩罚本领约为1000吨锂矿石，算下来，厂家每年可靠代加工红利1800万元左右，而一条生产线的装备投资本钱为2000万-3000万元，不到两年就能回本。
别的，假如生产的锂云母数目凌驾大企业交付要求，厂家也可以出售多余的锂云母。好比，假设大企业要求每处置惩罚1000吨锂矿石、交付100吨锂云母，而选矿厂提取出110吨锂云母，剩余的10吨锂云母归选矿厂全部。别的，选矿厂也可本身采购锂矿石，加工成锂云母后对外贩卖（注：差别锂矿石锂云母含量和产出率有差别，选矿厂技能程度也有差别，此处锂矿石的产出量只是简朴假设）。
因此，工厂必要更多锂矿石。气力强的选矿厂通常投资两条产线，天天2000吨锂矿石才气“喂饱”。工厂想要多赢利，就得进步产能使用率，抢到每一块锂矿石。这又引发了挖矿、倒卖矿石的热度。
高安市陶瓷财产基地，某陶瓷厂冒出燃烧锂云母产生的白烟。 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高涨的锂产物代价，传导至宜春的陶瓷行业。受到房地产萎靡、竞争加剧、供应过剩、本钱上升、疫情歇工的影响，曾为宜春支柱的陶瓷行业，景心胸比年降落。为了生存，只能转型。
从装备、工序来看，陶瓷厂向锂厂的转型有其上风。锂云母酿成碳酸锂必要四步：第一，高温焙烧；第二，制成卤水；第三，蒸发，消灭水分得到氧化锂；第四，通过化学反应得到碳酸锂。
陶瓷生产的焦点装备是高温炉，略加整改，就可以用来焙烧锂云母，改造本钱相对较低；但后续的生产步调必要新装备，新增投资较大。因此，现在大部门陶瓷产线转型只做第一步。
高安市（宜春下辖县级市）陶瓷厂高管张百胜（化名）估计，他地点的陶瓷财产基地，约有三分之一的产线转至锂业。
2022年中，张百胜听说，有陶瓷厂老板买卖欠好，将生产线以每年2000万元左右的代价出租，一个温州贩子租下十条产线，焙烧锂云母，赶上风口，大赚一笔。
高安市某陶瓷厂高温焙烧炉，整改后可用于烧锂云母。 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温州贩子的履历让本地陶瓷老板们眼红。2022年10月，张百胜地点的陶瓷厂制止陶瓷生产，改造高温焙烧产线，购买新增装备，建立完备的碳酸锂生产线，总计投资约1.5亿元，预计2023年中投产。
届时，张百胜地点的陶瓷厂，将具备年产1万吨碳酸锂的本领。按照碳酸锂每吨45万元的代价，公司将实现一年45亿元的收入，只必要约200个员工；而其此前的陶瓷生产，每年仅能创造4亿元左右的收入，实现不到2000万元的利润，必要约400个员工。
锂业生态待优化
如今，多家大型锂矿相干企业在宜春建立产能，投产后，本地的财产生态将再次改变。
2023年2月初，宜春市宜丰工业园中，由宁德期间与龙蟠科技共同投资的宜丰期间新能源质料有限公司，加班加点建立工厂，地面已经整饬完毕，大型机器在安装工厂框架，工人们春节都没有苏息。
宁德期间在宜丰工业园的在建工厂。拍照：刘丁 郑可书
该工厂总投资35亿元，一期用地面积600余亩，预计本年内投产，建成后每年将能生产4万吨碳酸锂。
2022年12月，比亚迪筹划在宜春市宜丰县同安乡党田村投资兴建的选矿厂，也已经完成征地公示，建成后，将具备每年3800万吨的产能，相称于本地10个小型选矿厂。
大企业建成投产后，会形成封闭的全财产链本领，不再必要外部选矿厂帮忙，代加工订单会越来越少。
包罗大批转型的陶瓷企业在内的独立碳酸锂生产企业，其生存空间也将受到挤压。宜春市当局规划，到2025年，其碳酸锂产量将到达50万吨以上，比2021年的8.1万吨增长6倍，而卑鄙新能源车销量增速已经开始放缓。
别的，对于独立选矿厂和碳酸锂生产企业来说，原质料和需求两头在外，很难控制，而中心的加工本钱是固定的，一旦代价变更过快，或质料不敷，企业谋划风险将变大。
现在，碳酸锂代价约为每吨45万元，而将锂云母加工为碳酸锂，其本钱约为40万元，包罗锂云母采购本钱30万元（按照25吨锂云母产出1吨碳酸锂，每吨锂云母1.2万元盘算），能耗及人工本钱约10万元。假如碳酸锂代价每吨跌破40万元，而锂云母代价没下跌，企业将无利可图。
近一年碳酸锂代价走势
现在，业内的主流技能是盐湖提锂和锂辉石矿石提锂，这两者的本钱都大大低于锂云母。盐湖本钱不凌驾10万元每吨，锂辉石提锂不凌驾20万元每吨。
在锂云母提锂技能取得庞大突破，本钱大幅低落之前，只有资源安全上风——国内锂存量重要是锂云母，锂辉石和盐湖大多在高原山地地域，开采难度高，中国公司大多去南美、非洲找矿。
锂价颠簸带来连锁反应已经不是第一次。
张百胜2018年曾与朋侪投资购买二手装备，办了一家选矿厂，采购锂矿石，贩卖锂云母。向上游看，他们没有锂矿，必要采购锂矿石，代价不固定；向卑鄙看，锂云母的贩卖受到需求影响，代价轻易大起大落。本钱和收入都无法把控，张百胜只能随市场颠簸。更多的时间，他们面临的是锂云母代价下跌，但锂矿石采购本钱却易涨难跌，企业亏损。2019年中旬，张百胜支持不住，关闭了选矿厂。
2019年正是碳酸锂的代价低谷，当年不止张百胜如许的中小企业主，许多矿业巨头都支持不住而停业。在新能源车高景心胸的支持下，短期内，碳酸锂的代价低谷不会再现，但随着矿业巨头企业2020年下半年投资建立的盐湖和锂辉石产能在本年兑现，碳酸锂代价维持凌驾45万元以上的高位非常困难，锂云母提锂的红利空间难以包管。
村民抢矿石，背后是选矿厂的需求；中心商倒卖锂矿石或锂云母，背后重要是独立的碳酸锂生产企业的需求。一旦选矿厂、中小规模的碳酸锂生产停滞，全民炒锂的高潮也将降温。
碳酸锂生产属于高耗能、高污染项目。据宜春市当局告示，2022年11月24日，宜春市环保部分发现锦江干流饮用水铊浓度超标，当局立刻停息相干水厂的住民供水，经排查后，发现江西齐劲质料有限公司（废旧铅酸电池接纳再使用企业）、江西永兴特钢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涉嫌排放污染物，公安部分团结环保部分对其备案观察。永兴特钢新能源在花桥乡盛产锂瓷石的矿区山脚下，拥有碳酸锂冶炼生产线。
11月24日恰好是碳酸锂代价降落的出发点。11月11日开始均价不停维持在59万元每吨汗青高位的碳酸锂出现单日2500元的跌幅，并今后开始了连续至今的下行趋势。
春节后，村里的年轻人们不再挖石头，继承外出务工。赵启泰履历收支将将均衡的半年，新近投资一家选矿厂，已经接洽好固定的矿石供应商；蔡三姐在年前回到宜春，面见上卑鄙的老板，将继承在尼日利亚扩展业务；张百胜的陶瓷公司，投入1.5亿元改造的产线即将投产，筹划年产1万吨。他们仍旧信赖，锂能带来商机。
（文中受访者均为化名。记者吴俊宇、尹路对本文亦有贡献。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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