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中前行｜即使再见并非当初模样，旅游业正在“等风来” ...

荀利国家生死矣

【编者按】
2022年不易，但值得铭记。
医护打了一场又一场“硬仗”，经营者全力守住赖以生存的小店，“网课时代”进入第三年，师生们以另一种方式守护课堂。
2023年无法预测，但不妨碍期待。
告别健康码、行程码和核酸检测，新冠回归“乙类乙管”，旅游业重新拥抱“诗和远方”，更多行业跃跃欲试“等风来”。
岁末之际，我们正在经历与新冠病毒的“最艰难一役”，澎湃新闻推出“疫中前行”特别报道。如海德格尔所说，“前行不息，无须迟疑和退避，健行于你寂寥的小径。”
郁斐 海报设计

12月27日一早，打开手机，春秋旅游专职导游师文发现，朋友圈被《关于印发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实施“乙类乙管”总体方案的通知》刷屏了。
趁着做抗原自测，师文好好消化了一下这则通知：这意味着国际间的旅游可以规划了，这可不就是他盼了三年的好消息么？
只不过，高兴劲还没过，师文一眼瞥见手边的抗原逐渐显露的“两条杠”，顿时有点笑不出来。
“现在有点像旅游业的‘倒春寒’，大家要么‘阳’了，要么在‘阳’的路上。但是我们都等了3年了，好不容易等到要重启了。就算重启后，旅游业可能也回不到3年前的样子，但是对于留下来的我们来说，再等等，熬过去，春风就要来了。毕竟，人与人的交流，和想走出去的渴望，不会停止。”师文说道。
负责出境游美国当地向导业务的宋俊，目前正在让工作室抓紧筹备车队，培养合格的导游，不断完善、提升服务，很多老客人也给她留言说很期待，“相信出境游的复苏，很快了。”
专职导游：这几年走过的每一步都不会白费
2020年春节至今，因为新冠疫情，师文再没出过国。此前，从2010年入行开始，每年春节他几乎都在带团，和家人团圆的春节只有一两个。
从业13年，从国内线导游到出境游领队，师文足迹遍布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。本文图片均为 受访者 提供

2010年世博会，国内导游紧缺，师文通过层层选拔，成为春秋国际旅行社的一名执证专职导游。13年来，师文的足迹遍布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，从国内线导游到出境领队，师文笑称自己渐渐成了“六边形战士”。
师文的护照，签注日期停留在了2019年。

2020年后，出境游进入“冬眠”，师文的导游业务，渐渐转型国内游。带出境团的时候，导游们看到长线团就怕，因为那意味着动辄20天的“背井离乡”。而疫情后，四五天国内团成为常态，而且常常说停就停。
至今，师文还记得，2022年1月，因为疫情，他接待的一个贵州团，等了两个月，终于定下3月出发的日期。当时团友们开玩笑说，爬上梵净山顶，一定要多吸几口迟来的“仙气”。
没想到，出发前两天，因为防疫需要，旅行团最终取消。他甚至也遇到过带的会务团，下午3点入住酒店，晚上10点接到电话要求退房，经过反复沟通，才争取到第二日早上6点退房……
这两年，旅游从业人员转行时有发生，有同行转行卖保险、销售汽车、做房产，有专职带货的，有开快递驿站的，还有开专车的……可能是热爱这个行业，师文坚持了下来。他说，这几年，导游圈流行一句自嘲的话，叫做“剩者为王”。
“既然留下，就必须做点什么。”2022年5月后，春秋旅游“海派城市考古”微游线路投入设计开发。因为在武康路边住了十几年，师文设计的武康路微游，成为他的主打线路。
这之后，他在“逛马路说故事”这条路上一发不可收拾。“逛马路其实重要的是说故事，武康路说完，它周边的路，还有相关的名人、建筑、故事，都可以串起来。”师文说道。
2022年10月11日，上海淮海中路，上海音乐学院打开围墙，一座城堡形建筑临街伫立。澎湃新闻记者 李佳蔚 图

有一次，师文偶然经过淮海中路，发现上海音乐学院淮海中路一侧的围墙正在拆除中，一座漂亮的德式城堡露出了大半个身姿，街上的许多行人都侧身张望。师文立刻想到：上音围墙拆除，老建筑重展新貌，这极有可能成为海派城市考古的新热点。虽然城堡是一个单独的亮点，但何不把它作为主题，延展到周边，开辟一条“五线谱上的音乐之旅”呢？
紧接着，淮海中路、汾阳路、东平路……师文在上音街区反复实地考察，去图书馆博物馆和网上查找资料。除了收集到上音歌剧院、淮海公寓、淮中大楼、上海交响乐博物馆、聂耳旧居、爱庐别墅等建筑的建造年份和设计特点以外，还查找到曾居住在里面的名人轶事，如宝庆路3号曾经的颜料大王周宗良如何将祖宅传给周四小姐；淮海公寓曾经的盖斯康公寓，是霞飞路上的顶级豪宅。最终，这条不到3公里的马路，成为师文的“五线谱上的音乐之旅”海派城市考古微游网红线路。
除了开发微游线路，师文今年还成为春秋旅游官方视频号和直播号首批导游主播。8月份之后，上海鼓励工会旅游，师文同样成为带团主力。
“我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深入地了解我生活成长的城市。”师文说， 他觉得，眼下因为担心“阳”或者正在“阳”，旅游业仍然在经历“倒春寒”，但不管怎样，春天不远了。“疫情加快了旅游业的转型升级，我们这几年走过的每一步，都不会白费。”师文说道。
出境游美国向导：曾站在风口，经历阵痛，如今升级产品“等风来”
对于宋俊来说，疫情后旅的复苏需要一个过程。
2016年前，宋俊一直从事帆船运动。因为常常去不同国家比赛，也让她对旅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，渐渐地，从自己玩变成带朋友出游，再成为“非常态的导游”。
宋俊在美国

2016年，携程旅游当地向导业务上线，在全球各个城市招募当地向导。机缘巧合之下，当时已定居洛杉矶的宋俊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工作室，并注册当地向导账号。
赶上了风口，一切变得顺理成章。2017年-2019年，境外旅游井喷，宋俊工作室连续三年拿下境外向导销售冠军。最高峰的时候，工作室有100余位服务人员，当地向导业务快速从洛杉矶覆盖全美，工作室在纽约等城市都有了自己的团队和车。消费对象大多是中国的出境游游客和在美华人，产品线也从亲子游，扩展到留学生及家长访校安排、商务接待等。
2019年末，疫情突如其来，仿佛让世界按下了暂停键。“要说难熬，其实我觉得2020年头几个月是最难熬的。”宋俊回忆道，那年的春节，原本是出境游高峰，结果很多游客因为疫情取消计划，工作室第一时间安排退款。几个月后，工作室放弃了出境游短期恢复的期望，卖车、解散团队，只留下20位左右的核心成员。
这三年，宋俊眼看着不少公司被迫结束营业止损，相关从业人员转行，比比皆是。
那段时间，宋俊开始慢下来。2020年，她回了一趟国，自驾旅行了国内很多的地方，入住了当地很多非常有设计感的民宿，特色游玩、航拍、旅拍也精彩纷呈。走得多了，宋俊生出危机感：越来越会玩的客人，会对自己的旅行有更多的品质要求。她开始重新思考，如何更好地完善、丰富、提升旅游服务，也开始问自己，如果旅游复苏，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了吗？
今年5月，因为美国对疫情的管控政策有所松动，宋俊工作室升级的旅游产品陆续上架，目标群以华人为主。一位在美国波士顿生活的客人联系工作室，安排了8月份15天的黄石国家公园等西部国家公园路线。也有客人，请他们安排飞往旧金山，在1号公路玩四五天。那时候，宋俊突然体会到以前读到过的一句话：“被困住的时候，更向往自由和远方。”
有客人专门给她留言：“照片里的世界再怎么美丽，别人写的游记再怎么样打动人心，我们始终只是个旁观者。只有当我们身处其中，得到的感受才是最深刻的。阳光的温暖，空气的味道，异国他乡你擦肩而过的人群，和周围响起来的声音，真正的美好始终在途中。”
但旅游重启也非一蹴而就。比如，之前卖了车的宋俊又要重新买车，以方便开展业务。“疫情对经济的影响不分国界。疫情前，在4S店订购车辆都能提现车，而现在，我5月份预订的车，目前还没拿到。”宋俊说，更让她唏嘘的，是很多转行的人，这几年也许在其他行业开始扎根，可以预见，未来一段时间里，导游尤其是优秀的导游会紧缺。
但出境游的“春天”是真真切切地要来了。《关于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实施“乙类乙管”的总体方案》发布以后，旅游平台春节出境跟团游产品和海外签证的相关搜索量猛涨。
“春江水暖鸭先知。”在宋俊看来，从机票搜索到最终出境游成行，还有一段距离。但在美国旅游从业者的朋友圈，同行们都在热烈讨论着出境游松动的消息，一些老顾客也给她留言说很期待。这段时间，宋俊工作室抓紧筹备车队、培养导游，“我们在等风来，旅途中的体验是无可替代的，相信出境游的复苏，很快了。”
海报设计 郁斐